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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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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 就要出月子了。

小素以前見過自家阿娘懷弟弟, 總覺得葉嬌這月子其實不用做這麽久的,她生的順, 該排的都早早排幹凈了, 整個人都是水靈靈白嫩嫩的, 後頭自己站起來在屋子裏溜達,時不時的翻出書本看, 瞧著早就沒事兒了。

可是柳氏不放心, 祁昀也說讓她多呆呆,總沒壞處。

忍了一時,總好過以後受苦。

好在現在已經到了秋日,沒有夏天那麽熱, 屋裏雖然點了炭盆,可畢竟不像是之前那樣燥, 倒也能忍下來。

不過出了月子後,葉嬌還是只是擦擦身子洗洗頭發, 並沒有用浴桶, 終於等又過了數日,柳氏終於點頭後,小人參就一天不肯拖著,立馬讓人搬了浴桶進來, 進去好好的洗了洗。

小素拿著手巾給她擦背, 擦的小心翼翼。

倒不是她使不上勁兒, 實在是二少奶奶這皮膚看著太細了, 比起之前看著透亮很多,稍微碰一碰就是個紅印子,小素實在是不敢擦。

葉嬌感覺到她的小心,便問道:“怎麽了?”

小素一邊去拿了澡豆一邊道:“實在是二少奶奶的皮膚太好了,我不敢使勁兒。”

葉嬌聽了這話到不覺得意外,懶洋洋的回道:“你要是也關一個多月,天天不是吃魚湯就是吃蹄湯,你也能養的白胖白胖的。”

她坐月子的時候,小素一直在一旁伺候,自然知道葉嬌的辛苦。

總歸是得了什麽就要受什麽罪的。

小素捏了一顆澡豆,用水略略打濕,在布上融了,這才擦到葉嬌身上。

這澡豆是祁昀新得了的,便送給葉嬌用。

尋常的澡豆多是豆末裏面加上諸如皂角白芷白術等等藥材一起研磨成粉,再加入油膏和香草汁液混合捏成丸曬幹方成。

這次祁昀給她的是用糯米磨成的,除了那些藥材,還加了珍珠粉和甘松香、零陵香,沒有尋常澡豆的粗糙,格外細滑,還有著喜人的芳香。

葉嬌聞著舒服,嘴角翹起,舒服的吐出一口氣。

做人果然是好的,洗澡都有這麽多門道,之前看小狐貍在雪地裏打個滾就算洗澡了,自己則是天天埋在土裏,半分不得移動,如今想想,現在果真是神仙日子。

小素則是沒話找話的聊著天:“二少奶奶,我最近瞧著小黑倒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

“似乎聰明了些,我喊它的名字它就盯著我瞧,平時也不亂跑了,就連尾巴毛都比往常長得快了些。”

葉嬌聽了這話,前面的都沒讓她覺得奇怪,畢竟萬物皆有靈智,養的久了都會有些開竅的。

她聽到的只有最後一項。

笑瞇瞇地看向了小素,葉嬌道:“正巧,上次相公說要給旭寶紮一個逗著玩兒的穗子,就用小黑的毛吧。”

反正拔了還能長回來,也不礙事。

小素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走向,可是話說出口想要收回來已經晚了,好在小黑的毛長得快,她也沒有之前那麽心疼,就點頭應下了。

洗了一遭,換了遍水,撒了花瓣後葉嬌又泡了進去。

祁昀回來的時候,正好對上靠著浴桶盯著他瞧的一雙眼睛。

葉嬌的眼睛生的很漂亮,大而清澈,黑白分明,祁昀覺得旭寶旁的可能是想自己,可那雙眼睛像極了葉嬌。

都是水亮的,看一眼似乎能看到心坎兒裏頭似的。

葉嬌見他回來,笑盈盈的喊了句:“相公!”

祁昀怕進了冷風,忙合上門,而後快步過來,想要給她拽屏風:“怎麽不擋擋?小素呢?”

葉嬌聽得出他想要數落小素,忙道:“是我不讓她拉屏風的,好不容易能洗一下,我想多泡泡,也想和你說說話,小素抱著旭寶在小室呢,有劉婆子幫忙不礙事的。”

祁昀點點頭,可是眼睛卻不自覺的朝著浴桶裏面看去。

葉嬌剛剛那遍已經把自己洗幹凈了,這會兒完全就是太久沒碰水,就想要多洗洗,自然是怎麽舒坦怎麽來。

水面上飄著花瓣,按理說應該不太能瞧見模樣的。

偏偏葉嬌在屋裏呆了一個月,悶都悶白了,加上她本就生得白凈,月子裏各種湯喝著,養的極好,皮膚便是越發的好了。

哪怕有花瓣擋著,但是卻白得晃眼。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時至今日,祁昀才算是明白了這句詩的意思。

耳尖猛地紅了,祁昀輕咳一聲,本想著躲開,但是又想到葉嬌是想要和自己說話的,便頓住了步子,搬了椅子坐到了浴桶不遠處,對著葉嬌道:“嬌娘想說些什麽?”

葉嬌趴在浴桶邊上,下巴放在手臂上,偏著頭看他:“之前滿月酒的時候,還是沒瞧見大哥嗎?”

說起葉平戎,祁昀的心裏就是一緊。

在上次葉嬌提到他後,祁昀就找了時間專門去了一趟孟家藥鋪,找到了三公子,詢問葉平戎的下落。

而三公子雖然沒有說的太清楚,但是他臉上的焦急祁昀是看得出來的。

三公子能保證的是,葉平戎沒有性命之虞,一月之內必然回還。

楚承允雖然平時瞧著萬事不在乎的模樣,可是他心裏其實清楚得很,葉平戎不會真的出事,哪怕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喪心病狂到真的把自己的人扣下,也只會拿來威脅自己或者當做籌碼,活著的葉平戎遠比死了的有用。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葉平戎活著,只是有點淒慘,如今還在孟丞相的府上昏迷著。

聽孟丞相說,他能活下來都是奇跡,對方一刀砍到了胸口,換個人早就死八百回了,可是葉平戎就是扛著熬著撐到了孟丞相救了他。

只是傷勢太重,不能移動,就現在丞相府上養著。

多的,楚承允不能說,只能告訴他:“平戎是代我受過,我心裏永遠記著這份恩情,二郎放心,我保證不出三個月,平戎必然全身全影的回來。”

可是對祁昀而言,三公子讓他去做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了性命上,就已經足夠嚴重。

這讓祁昀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還是太過於安逸了些,手裏的鋪子是進項不少,商隊也組建成了,但是真的想要做什麽卻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若是他在京城裏有哪怕一家店,一點人手,總好過現在的束手無策。

哪怕是走在商道上,只當這一地一域的富戶是不夠的,真的碰到事情,依然毫無辦法。

終歸,還是要更努力些才是,現在不僅僅是娘子,他還有家人,有兒子,總不能老是束手無策。

可如今,祁昀卻不會把這些事情給葉嬌透露一分一毫,只是笑著對她道:“三公子說三個月後大哥便能回來,到時候正好能趕上過年,也好一家和樂的吃頓團圓飯。”

有了準確的時間葉嬌就安心不少,點點頭,笑得瞇起眼睛。

而後,葉嬌的聲音混合著氤氳水汽響起:“相公,去幫我找件衣裳吧。”

祁昀立刻起身,走向了葉嬌的衣櫃。

說是找衣服,但是他的心思全都在身後。

畢竟水聲那麽明顯,動靜那麽真切,想不註意都難。

嬌娘出浴桶了,嬌娘擦身子了,嬌娘過來了……

祁昀立刻回聲,就看到穿了褻衣褻褲的葉嬌正站在自己身後,睜著漂亮的眼睛問他:“衣裳呢?”

祁二郎自然不嗯呢該承認自己剛剛在偷聽,沒找衣服,就隨便扯了一件給她。

好巧不巧的就扯到了件羅衫。

羅衫透肌膚,拿在手裏輕輕的,可是在祁昀覺得卻有千鈞重。

他輕咳一聲,立刻道:“我再給你找。”

可是不等祁昀轉身,葉嬌就伸手拽住了他。

女人的眼睛格外專註,一本正經的道:“相公,我生旭寶已經有將近五十天了,能研究書了麽?”

祁昀一聽這話,心裏就是一動。

娘子想研究,他也想研究的,都想了好久了。

只是祁昀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葉嬌的手,輕聲道:“不急,李郎中說最好再等等,你還要多恢覆恢覆才是。”

葉嬌似乎想到了這點,踩著厚底繡鞋,噠噠噠的跑去了書架那裏,拿下了那本《花陣六奇》,很快又跑了回來。

祁昀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便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家娘子。

很快,葉嬌就翻開了其中一頁,攤開了遞給祁昀看:“這樣呢?”

而後,祁昀就被上面的圖畫給弄得耳朵赤紅,舌尖發麻。

葉嬌倒是坦然,這可是她在屋裏無聊,翻書翻了好幾遍才找到的,便拉著他的袖子搖了搖:“行麽?”

祁昀努力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樣,只是臉上的紅有些沒有說服力:“嬌娘,看來這本書你比我研究的透徹。”

而心裏對自己說,按著圖上的,不過是他幫幫她,她幫幫他,不弄全套,應該可以吧。

葉嬌一笑,便知道他是同意了。

而後,兩人落了床帳,不多時裏面就是細細碎碎的動靜,時不時有兩聲笑,嗚噥著的夾著水汽,待到夜幕降臨,方才沒了聲音。

祁昀躺在葉嬌身邊,給她揉著手腕,心想著剛剛辛苦自家娘子了。

不過在他還準備溫存一下的時候,卻聽到了外面傳來了響亮的哭聲。

這是旭寶的聲音,尋常這個時候,旭寶都要餓的。

葉嬌立刻推了他一下,合衣起身出門,頭也不回。

只留下了祁家二郎單手撐著床榻,一時間有些茫然。

不過很快他就又在心裏盤算著,旭寶如今一個月,再過多久就能獨立自主了呢?

他的兒子,當然要比旁人更堅強才對。

而就在這時,窗外的鐵子敲了敲窗框,對著裏面道:“二少爺,前面有人要闖門,您要不要去瞧瞧?”

祁昀正準備合衣下床,聽了這話,微微挑眉:“誰?”

若是不相幹的人,鐵子不會來問自己的。

鐵子又把聲音放輕了些,似乎怕旁人聽到似的,湊在窗邊道:“是葉二郎家的人,非要吵鬧著見二少奶奶。”

祁昀聽了這話,眉尖微蹙。

而後,他立刻收拾好了衣裳,重新束發,將袍子披上,這才開門。

鐵子趕忙跑過去,問道:“二少爺,要告訴二少奶奶嗎?”

祁昀神色淡淡:“不用,她在看著旭寶走不開,我去便是了。”

說完,祁昀就邁步走下了臺階。

鐵子忙跟上,剛走出一截,就聽到祁昀道:“你去叫上幾個人,挑那些做雜事的婆子,專門要能說會道、能打會罵的,與我同去。”

能說會道就算了,怎麽還要能打會罵的?

這是要掐架還是吵嘴?

鐵子聞言一楞,而後立刻應了一聲,小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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